大唐万户侯 !
李清闻声望去,见他浑身干枯,就仿佛一层皮绷在骨架上,整个儿一个骷髅架,李清猛地记起,此人正是望江酒楼事件后,受过自己恩惠,逃亡他乡的道仁堂堂主骷髅。
“你是骷髅?”李清迟疑问道。
“是我!是我!”骷髅又惊又喜,跳到李清面前。
他乡遇故人,总是件开心之事,李清轻轻捶了他一拳,惟恐将他骨架捶散。
“你怎么不跑远一些,就不怕被官府抓住吗?”
骷髅笑了笑,露出森森的白牙,“通缉不过是一阵风,官府早将我忘了,我母亲便是南溪县人,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,到这里来,我更适宜些。”
李清瞥了一眼他身后一群呆呆站立的挑夫笑道:“怎么?黑帮老大做腻了吗?现在竟做了挑夫头。”
骷髅看了一眼手下,半晌才压低嗓音道:“其实没有改行,我还是接着原来的茬干,他们都是我的弟兄,我们本在南溪县码头上混口饭吃,这两个月码头被军事管制,弟兄们没得饭吃,就到官道上做个挑夫,挣几个辛苦钱,再顺便抹点油。”
李情忍俊不住道:“是想来抹点油,再顺便挣几个辛苦钱吧!”
骷髅也嘿嘿笑了两声,他突然又想起一事急道:“适才听李东主自称为官,难道李东主做官了不成?”
李清点点头:“我现在是义宾县主簿。”
骷髅大喜,南溪县码头被军管,他早想带弟兄们去义宾县码头,可就是惧那里的唐县尉,始终不敢去,如今李清是义宾县的主簿,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沾点光呢?
“李东主,不!李大人,我想求你件事。”骷髅将李清请到一旁,点头哈腰道:“李大人能否给唐县尉说一说,让我们也去义宾县码头混口饭吃。”
李清突然想起一件事,便不动声色问道:“你手下一共有多少人?”
“我手下一共有十八个弟兄。”
李清点点头,暗暗思忖道:“对付唐胜正好需要一帮能做暗事之人,看来老天也想成全我,竟将他们送到我手上来。”
想到此,李清笑道:“难得他乡遇故人,明儿晚上你到我府来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他又取出一张名刺递去,拍拍骷髅的肩膀笑道:“男儿大丈夫,当赚万贯钱财,娶绝世佳人,机会就在你眼前,你可要把握住了。”
说完哈哈大笑,上了马车缓缓而去,留下个骷髅傻呆呆立着,回味他的话,‘男儿大丈夫,当赚万贯钱财,娶绝世佳人,’骷髅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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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胜这两天忧心忡忡,他刚刚接到成都峨眉堂急件,岷帮帮主突然暴死,岷帮已经认定是峨眉堂下的手,眼看几十年未遇的风暴即将被掀起,峨眉堂立刻调集各地的帮众返回成都应战。
唐胜象一只被痛揍过的野狗,尾巴耷拉着,他手下走光了,只剩五六个人,再不敢张狂,对付王昌龄和李清的计划也搁浅下来,每日里也象模象样的上街巡逻,维护社会治安。
他还有另一个机会,那就是一年一度的朝廷考课即将开始,义宾县县令疏于政务,必然得下下考,按唐制要被降级或者罢免,那时县令的位子也就空出来,李道复已经答应推荐自己,唐胜知道这是自己女儿的枕边风吹来的,嘿嘿!你有节度使推荐,老子有益州刺史推荐,你有嗣宁王担保,老子有李相国保举,老子倒要看看,义宾县到底是姓唐还是姓李。
他的心又开始热了起来,他仿佛看见自己坐在县令的位子上发号施令,左脚踩着李清,右脚踩着王昌龄,起初的忧虑也渐渐消散,天色已近黄昏,从云层缝隙间透出太阳西斜的长长黄光,唐胜神清气爽,便对手下笑道:“今儿我请客,先去岷义楼喝个痛快,再去品花楼玩玩,呵呵!”几个手下大喜,吵吵嚷嚷簇拥着唐胜而去。
夜已经很深,义宾县码头上很安静,暮色苍茫,夜色越来越浓,渐圆的月亮躲进了云海茫茫的西天,在码头的另一侧整齐地码放着尚未运走的军品,一块一块宽大的木板象僵硬的裙子,把军品围得严严实实,十几个守夜的士兵分成五组,看守在码头的各处,在西北一角,有两个士兵把守,已开战一个多月,一直没有停息,士兵们天天巡逻,夜夜值更,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,渐渐地开始迟钝起来。
突然,二条黑影沿着街角迅疾奔来,离军品堆场还有十丈处骤然停步,从黑暗中慢慢探出头来观察动静,良久,才向后招招手,一百步外的夜幕中又出现十几条黑影,动作也同样敏捷,他们身着夜行衣,脚穿厚底软鞋,奔跑时只发出沙沙的声音,到街角全都止住脚步,一辆马车也悄悄跟上,下面的事,就是要解决那两个看守的士兵,不过这并不由他们出手,一条硕长的黑影倏地出现在两个士兵的身后,迅捷无比,仿佛鬼魅一般,只看见一条淡淡的人影若隐若现,但人在哪里,却看不见,街角的一群黑衣人暗暗乍舌,这种手段高超的刺客还是平生首见。
两个值勤的士兵挤在一处打着瞌睡,时而清醒过来四处张望,却不知危险已悄悄来临,那鬼影似乎不想杀两个士兵,只慢慢地靠近,突然两个士兵的头重重撞在一起,两人立刻如软泥般委顿倒地,十几个黑衣人迅速奔近,纷纷抽出刀子切开木板钻了进去,很快手中抱着各式兵器钻出,放置在街角的车上,人又立刻奔回,动作紧张而麻利,看得出,这群人做暗事的经验异常丰富,搬了三趟后,人、车、兵器都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,最后离开的是那条鬼影,就在它消失的瞬间,一块小小的腰牌却塞进一名士兵的手上。
天刚亮,军品码头上便出现了异动,大队士兵登岸,随即江面被封锁,城门出现官兵把守,一队队的士兵开始挨家挨户的砸门搜查,门被砸得震天响。王昌龄和李清作为地方官被叫到军营中问话。
“昨夜有人偷盗军械,一共少了六百四十一件兵器,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?”
驻义宾县的果毅都尉阴沉着脸,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们,偷盗者不偷粮食、布匹,偏偏去偷已编了号的兵器,让他无从隐瞒,此番若不找回失窃的兵器,这战时失职之罪,恐怕自己项上人头不保,他已被上司勒令在三天内追回兵器,否则军法从事。
“王县丞,此事后果非常严重,尤其在战时,若追不回这些兵器,不光是我,恐怕连你也脱不了干系,我希望你能配合,我们一起将此事了结。”
王昌龄正为军队擅闯民宅而恼火,突闻竟然是兵器失窃,而且是六百多件,他不禁愕然,脑海里飞速思考着各种可能,若说是几件,还可以当作是一些地方泼皮所为,但数百件兵器失踪,这绝不是个人兴趣那么简单,说得严重一点,甚至可以扯上‘造反’二字,‘难道是僚人所为?’王昌龄突然闪过一个念头,义宾县只有他们才有这种需要,这些兵器极可能是那些聚寨而居的僚人趁夜所窃。
“伍将军,或许这和僚人有关系。”
“僚人?”果毅都尉一阵困惑。
“我以为这不是僚人所为,僚人要兵器可以去买,犯不着去偷军械,查实了,那可是造反之罪,他们不应该这么蠢。”李清见王昌龄将事情扯远,急将话题接了过来。
“那李主簿可有什么好的想法?”
李清沉思一下道:“不知道偷窃之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?”
一句话提醒了果毅都尉,他急取出那只留在现场的腰牌。
“这是守夜军士和歹人搏斗时,从歹人身上夺下的牌子,我看了半天,却不知是什么东西,二位可参详一下。”
“这是一个号牌,我好象在哪里见过?”
果毅都尉大喜,眼睛直盯着李清,李清又将木牌递给王昌龄,眉头却绞成一条线,似乎在陷入深深的思考。
王昌龄接过细看,这是一只一寸大小的木牌,通身漆黑,正面写着‘一百六十三号’而背面则浮刻一座大山,他盯着山看了半天,忽道:“这座山好象是峨眉山。”
“我想起来了!”李清失声叫起来,“这个牌子我在成都偶然见过一次,它是成都黑帮峨眉堂的号牌,时间太长,我几乎要忘掉,亏得王县丞提醒。”
果毅都尉眉头一皱道:“成都黑帮来义宾县偷军械作甚。”
李清只淡淡地看了一眼王昌龄,一语不发,王昌龄突然明白过来,不用说,这一定是唐胜干的,义宾县只有他才和峨眉堂有关系,这几天,他的爪牙莫名消失,必定也和此事有关系。
他是个直肠之人,既想到了答案,便冲口道:“伍将军请将士兵都召回吧!此事我已知是谁所为。”
“是谁?”
王昌龄附在果毅都尉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,那果毅都尉听罢惊讶之极:“他是堂堂的县尉,竟然会涉黑?”
王昌龄点点头道:“此事千真万确,我敢用县丞之职来担保。”
“以王县丞的耿直,必不虚言,我信便是。”那果毅都尉大走出帐外,杀气腾腾喊道:“来人!与我一起去搜查抓人。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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